2023年9月啟動至今，團隊走訪了潮州、汕頭兩市轄內11個鎮，探訪近百名手鉤花從業者。從迷茫摸索到堅定方向，她們不僅將鄉村阿姨的作品帶到省級非遺館，還助力村鎮手藝人把作品賣到國際市場。“手鉤花不僅是懷舊，它有現代的審美和療愈價值，值得被更多人看見。”團隊負責人陳洋說。
文：陳錦煌
【資料圖】
在鄉鎮街巷中迷走
撞見“手鉤花”的困境
2024年1月底，寒風呼嘯，春節臨近。在潮州市湘橋區官塘鎮與鐵鋪鎮的街巷中，三名年輕的大學生手上提著蛋卷、糖果等小禮品，行走在陌生的村道上。
“那邊走不通，是死路……”“你看這邊，巷尾是不是有個阿姨在鉤花？”“一起上去問問，別怯場，來都來了……”僅憑聽說在潮州的官塘、鐵鋪一帶有較多做手鉤花的鄉村婦女，陳洋、郭裕嫻、邢思圻三位同在潮州的華師同學，便約好寒假在此碰頭，開啟了團隊第一次田野調查。
“阿姨們淳樸善良，聽到我們是對手鉤花感興趣的大學生，都很熱情。”陳洋回憶，第一次走訪調研的對象多為靠手鉤花補貼家用的家庭婦女。阿姨們熱情地展示手鉤花的技藝，還有人追憶起半個多世紀前手鉤花作為潮流的日子——“一支花針可以挑起半個家的生計”。
“那現在呢？”面對陳洋等人好奇的追問，阿姨苦笑著擺擺手：“現在鉤一天能有三四十塊錢收入就很好了。你們年輕人要多讀書，學這個沒出路的。”
從校園到非遺館
嘗試“手鉤花”的突圍
回校后，調研團隊以“手鉤花的發展困境”為主題，完成了調研報告。本擬就此結題“交差”，但阿姨們鉤花時“快出殘影”的手與苦笑的臉，卻總在同學們心頭浮現。
“作為大學生，我們能為家鄉做點什么？”帶著這個問題，陳洋找到自己的大學老師，同為潮汕人的地理科學學院教授王敏及歷史學院教師陳椰。
“調研還不夠全面，你們得找到行業‘突圍者’。”在陳椰老師指引下，調研團隊將田野調查的范圍擴大到潮安區的彩塘鎮、金石鎮，饒平縣的汫洲鎮、錢東鎮，以及汕頭市澄海區的東里鎮、鹽鴻鎮等手鉤花行業發達區域。
走過11個鎮后，團隊結識了設計創意手鉤花的林素雯，年過六旬開通抖音傳播手鉤花技藝的杜淑貞，受邀到學校教手鉤花的張松金、張良音夫婦等人。
“發揮你們的優勢，何不從校園擺攤開始實踐？”林素雯的話打開了思路。2024年婦女節和母親節期間，同學們將鄉村阿姨的作品搬進校園攤位，意外收獲日售1600元的“營業戰果”。同年6月，她們又將阿姨們的手鉤花作品擺進廣東省非物質文化遺產館。
“在非遺館除了銷售額提升，還吸引到一批研究者和藝術愛好者的關注。”團隊成員楊思婷表示，實踐過程中，她們逐漸明確手鉤花的傳承與突圍，應圍繞“適應當代需求，登上高端平臺”方向努力。
結合高校專業
探尋“手鉤花”的當代價值
來自東莞的馬玥同學在調研過程中喜歡上手鉤花，在她看來，集體勞作的場景很溫馨，手鉤花過程本身也十分治愈。
這種抽象感受如何轉化為對手鉤花當代價值的具象解讀？
從情感勞動、生活美學等角度，王敏教授與華師大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余曉玲為調研團隊提供學術指導。2024年至今，團隊發表了2篇圍繞手鉤花的學術論文，2個大學生創業訓練省級項目成功立項。
“對民間工藝進行學術研究，不單是為完成作業，我們希望幫助手鉤花走得更深更遠。”陳洋表示。
一個創業團隊在看到“潮花喜拾”的研究后主動找上門，提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我們擅長用AI生成立體造型，你們能找到阿姨鉤織出來嗎？”
雙方一拍即合。創業團隊負責前端AI設計和海外電商平臺運營，“潮花喜拾”則精準對接了兩位手藝精湛的鉤花藝人進行實體制作。
“融合現代設計與傳統手作的玩偶，在海外平臺一上線就引起關注。”陳洋介紹，“首批試水訂單銷往俄羅斯、美國和英國，最受歡迎的玩偶一件能賣出上百美元，收獲很多收藏點贊。”
這不僅帶來直接的經濟效益，更重要的是為手鉤花指明了一條全新的“出海”路徑：借助AI打破設計瓶頸，通過跨境電商直面全球消費者，讓“潮州鉤花”成為國際潮流玩具市場的一個獨特品類。
■微觀察
市場與文化共振
手鉤花領域潛力巨大
手鉤花又稱“手鉤通花”，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潮州抽紗”的制法工藝之一，是中西工藝結合的百年典范。隨著“潮花喜拾”團隊的調研深入，一個多元化的手鉤花生態圖景正徐徐展開。
在官塘鎮秋溪村，“90后”黃嘉榆成立工作室，帶領幾十名村里阿婆承接潮流訂單，月銷量達上千單；在錢東鎮仙洲村，“60后”阿姨陳玉萍的手鉤花自媒體賬號吸引超5萬名粉絲，“一款熱門產品賣出二十萬件”；在饒平縣汫洲中學，老師林幼莊帶著同學們將手鉤花與潮文化結合，創作出工夫茶具、小吃等作品，每年帶動近百名學生體驗傳承……
第六屆廣東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創意設計大賽金獎獲得者林碧薇指出，手鉤花在教育、美育、心理療愈等領域展現出獨特價值。上海、廣州等地，鉤織手作成為廣受青年人歡迎的解壓愛好；在海外市場，鉤織作品也與各地節慶融合，因其毛絨絨的“治愈感”火爆網絡。
從民間自發傳承，到有組織地開拓市場、融入教育文旅事業，手鉤花的多元價值正被不斷解鎖。其發展路徑為傳統工藝的當代振興提供不少精彩樣本，我們相信，手鉤花領域還有巨大的發展潛力亟待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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